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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桂衍生】奇遇 贰·Past tense & Future tense(下)

cp: 康熙X吴夲,韦小宝X韩晓东,云中子X吴夲

写在前面:

真不好意思!lo主真的不是想弃坑…情节安排断档,像挤牙膏→_→这章(下)写得有点脱缰…

我真的不太会分章节…

之后章节尽可能不会这么刻意拖剧情…因剧情安排,文风可能慢慢会走正剧向~

lo主最终还是决定后期放上偏向莫娘调调的云中子…大十师傅请准备好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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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在哪儿?宋国不就在南方吗?”吴夲被搞得有点莫名奇妙。

得~耳背不说,还是个路痴…

吴夲忍不住腹诽,这孩子怎么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南方?!怎么可能会是宋国?!哪里来的宋国?!”同样莫名其妙的玄烨看向吴夲,又是一副你又欺负我读书少的表情。

“唉!不是啊!这……这天下不是以白沟河为界,白沟河以北是辽国和夏国,白沟河以南是大宋嘛!”仿佛从玄烨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什么,吴夲撇了撇嘴,站起身拍拍袍子,两手一摊,表示不跟小朋友一般见识。

“这怎么可能?!朕看你这人大概是糊涂了,净在这里胡话!我大清东及黄海,南通琉球,西至伊犁,北连罗刹。哪里分什么辽国,夏国,宋国?”

本来输了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偏偏这家伙胡说八道还自以为是,倒过头来教训朕,这简直……明摆着侮辱朕的智商!

不知是因为吴夲的那张脸太像小桂子,还是吴夲的神态太让人觉得找打。自制力向来过人的玄烨居然失控了,跳起来对着吴夲就是一串连珠炮。

可刚说完想到自己技不如人就后悔了,这人确是没有恶意,但不代表没有脾气。要是把对方惹毛了最后吃亏的必然是自己。若要是出声叫人来,只怕被人瞧见更丢人。玄烨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暗骂了一句笨蛋。

心里虽是有点怂,腰杆子却依旧挺得老直,俨然一副纵使山崩地裂,我自归然不动的帝王模样。

对面吴夲看玄烨那副凶巴巴的小德行,心里早就笑得抽了筋——

小小人儿倒挺会拿乔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盯着玄烨。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瞪了半天,吴夲觉得有些没意思,转念一想刚才玄烨的话,手心里不禁渗出一层薄汗:“等等……你刚才说…大清?!这…这里不是夏国皇宫?”

嚯…总算反应过来了。玄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微微摇了摇头。

算啦算啦~看在你还有点眼力见识的份上,朕这一国之君就不和你计较了。

可吴夲接下来的反应却直接令深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玄烨想好好和他计较一下。

“大清是什么……?”

“东西”二字还没出口,吴夲抬头瞥见玄烨垂眼角里映出的煞气,愣了一下。纠结了一小会儿,最后选择乖乖地闭了嘴。

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玄烨忍不住扶额,脑子里一团乱麻,线头纠得根本不见影。眼前这白衣秀士武功自是卓尔不群,看样子也决不可能像小桂子那样是个胸无点墨的白丁。但不知怎么回事,刚才两个人的话头从一开始就没接上过,压根不能明白对方在讲什么,好像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不是活在一个世界里的?!

也就是一个相当随便的吐槽,但其带来的后续效果绝不亚于平地炸雷,炸起的电火花把玄烨黑漆漆的脑海照得亮如白昼。所有的乱麻被抽丝剥茧地拉开,一条一条地捋平——

假设这个白衣秀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是髡头梳辫,没穿着圆领窄袍……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知道大清,不知道紫禁城……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才会误认为这里是夏国,误认为自己是夏国王储……

而这些近乎天方夜谭的想法,在脑子里出现一条,玄烨就立马推翻一条。

太荒谬了!

无论是对志怪小说,鬼神怪谭还是对那些传教士传来的西方科学都有一定涉猎的玄烨一定程度上更倾向后者。他相信世间万事大抵都能得到合理地解释,鬼神崇拜自古以来不过就是精神寄托或是人用来牟利的绝佳借口。假设如果神仙鬼怪都和人一样自成体系与国度,那他们自己都忙不过来,还来管什么人间闲事……

最主要的是,像这些神啊精啊的怪力乱神的说法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

也可能眼前这人仅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前明反贼,自己没事在那里胡思乱想些个什么………

不过看那人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又绝不像是装出来的,玄烨皱着脸抿了抿嘴,一时竟是有些举棋不定。

紫禁城虽大,但总会有宫墙;疆土虽广,但总会有尽头。一些浪迹江湖的侠士也不敢说自己已阅尽人间百态,很何况这个囚在金丝笼里永远听不到真心话的帝王。呆在巴掌大的地方却要统御万里山河,一切的一切尽要为自己所掌控。久而久之,他认为所有的事似乎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有些事看似扑朔迷离,深参不透,但只要排除所有不符合环境可能的条件,剩下的即使再荒诞不经,最终也会成为真相。

可惜玄烨不明白,也没有人告诉他,将来更不会有人有这个胆有这个心和他说。

就在玄烨所有思绪满脑袋跑马的时候,吴夲也发现了类似的问题,隐隐约约地摸到了症结所在。

他是深谙这片土地上的过往的,包括两晋五胡乱华时出现的小国仇池也记得清清楚楚,更惶逞论自己生活的两宋时期。可他翻遍所有记忆并没有一个叫做“清”的国家。

根据少年刚才的形容,这个“大清国”东及黄海,南通琉球,西至伊犁,北连罗刹。疆土之广几乎纵横了整个神州,完全可以和汉唐两朝相媲美。

想到这里,吴夲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两宋之后经历了朝代更迭,分分合合,而有人恰好在此过程中统一了中原,那么……

胸有成竹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吴夲的脸上,没有质疑也没有否定,结论看上去天马行空但没有什么比这更符合现下的情况了,此时此刻,他只需要确定一件事。

“皇帝陛下,您知道宋国在哪儿吗?”

之前听少年口中称“朕”,对其身份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起初有些讶异,不过吴夲也没当回事,五十年前受元始天尊的引渡飞升成仙,仅仅只是前世万年仙体的延续。自己飞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不朝火云三圣皇,中不理瑶池与天帝,不在三教中,不归极乐地,不服地府管。继任天帝东皇公见了自己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这人间的帝王。

所以吴夲毫不遮掩地叫了出来,还倒过来反问玄烨刚才他问过的问题。

玄烨被吴夲的样子搞得有点心里发怵,没注意到对方变了称呼。听到对方压根不能解决问题的反问彻底哭笑不得,眼睛斜了斜吴夲,不想搭理。

但聪明如他想了想刚才吴夲的反应,又回头捡起自己那些不着边际的推断,细思之下竟无端生出一丝恐惧,几乎都能猜出对方真正想要传达的含义。

然而还未等他将惊惧传至眼底,吴夲温吞的声音又幽幽地飘了过来:

“小民斗胆揣测皇帝陛下应该是知道宋国在哪儿的…”

就像等着先生公布字谜答案的孩子,玄烨抬头盯着吴夲,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这个宋国的开国者是个前朝将领,名叫……”

“赵…匡…胤……”

没有任何力道的话语却字字掷地有声,在玄烨这个稀里糊涂的梦中人耳中愈加地振聋发聩。在吴夲没有公布正确答案之前,玄烨便已经缴械投降。

是了!他根本没有胡说。他口中说的宋国不是现在大清周边的小国,而是距今五百多年前和夏辽两国南北对峙的大宋,那时满人的祖先女真人还只是在辽东的白山黑水间滚摸打爬,逐水草而居的氏族部落。眼前的这个人更不是什么前明反贼,而是一个连前明都没有经历过的,真真切切存活于五百多年之前的古人。桃花源的传说就这样如此真实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玄烨有的却不是欢喜,而是愕然无措。

至于这个古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到这里的,玄烨头一回发现自己聪明的大脑有点不够用。世界再次以一种令人费解的姿态向玄烨昭示着她的浩大玄妙。什么王侯将相,什么庶民黔首,不过尔尔。

想到这里,玄烨也不禁觉得这天子之名,江山社稷也全是虚妄,一时意气皆尽。垂眼角并着雪白光亮的脑袋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可怜。

吴夲见自己的推断成立,心下暗喜。可想到无故身处异世,其背后因缘复杂多端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揣度清楚,又开始有点担忧了。

眼角带到玄烨有些郁郁的脸,吴夲倒有点奇怪。自己不过就是问了个看上去没什么关系的问题,这小孩子看上去挺聪明的,此时恐怕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来历。但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惊喜或者是恐惧,歪着头不知道在愁些个什么。

“皇帝陛下怎么了?”出于医者仁心的本能,吴夲决定还是关心一下比较好。凑到玄烨跟前轻轻问道。

吴夲自觉自己态度也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可玄烨还是像受到了某种未知刺激,吴夲刚一凑近就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冲着他直摆手:“你…你别叫我陛下!”

吴夲更加搞不清楚对方状况了,不由自主地往前逼了两步。他一动,玄烨就如惊弓之鸟,连连往后退。吴夲见他这副要怂不怂的样子有点恼了,上前伸手擎住玄烨的肩膀。玄烨唬得哆嗦了一下,乌溜溜的下垂眼硬是瞪成了猫儿眼。

“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躲躲躲!躲什么躲!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玄烨双眼一垂,苦着张脸,乖乖地蹭了过去。

“唉…你怎么了呀?”见他听话不躲了,吴夲神色稍缓,拉过玄烨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

“那个……那个……那个…”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挺凶的,怎么现在蔫了!”

“你…你…”也不知是憋急了还是有些羞赧,一抹可疑的绯红浮上玄烨脸颊,直抵耳朵根。褐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各种犯难与小心翼翼:

“你………是神仙吗?”

韩晓东有点不舒服。

倒并不是早晨那一连串混乱状况搞得自己身心俱疲,而是眼前这个正在吃早饭的家伙看得自己有点头晕。

韦小宝捧着粥碗垛在桌前的圆凳上呼噜着,大概因为吃得比较开心,整个人时不时地踮着脚前后摇,圆凳连带地板也跟着他的晃动频率“吱嘎吱嘎”地怪叫着。

来回晃动的光脑门和令人心烦的声音让状态本就不怎么好的韩晓东太阳穴上青筋直跳,连最爱的三丁包子都食之无味。终于,在韦小宝呼噜掉一碗粥,又添了一碗继续蹲回圆凳上的时候,韩晓东忍无可忍了:

“诶!你们那儿的人吃饭都这副德行吗?”

“啊?”埋头专注于美食的韦小宝没注意到刚才韩晓东说了什么。想问却抬头瞥见对方英眉斜挑的脸,眼珠左右转了转,立马换了个笑脸打着哈哈:“欸~对呀对呀!”

在刚才接触的过程中,本来就擅长识人的韦小宝已经意识到眼前披着长发的少年根本就不是玄烨。虽然两人的容貌九成相像,但气质完全不同。玄烨算得上是个性格温柔敦厚,没什么架子的帝王,可天璜贵胄与生俱来的良好修养和威严之气却是别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韩晓东看上去乱蓬蓬的不修边幅,可细瞧就会发现其间根本不夹半点烟火气,倒有两三分世外散仙的悠然不羁。天然质朴如同包藏石中的玲珑玉。

因为起床时发生的事情,加之韩晓东和玄烨又如此相像,这让在占便宜方面向来没脸没皮的韦小宝潜意识里觉得无缘无故对不起了小玄子。

况且眼下的情况透着诡异,这地方自己根本不认识,指不定还要靠着这少年走出去。若是现在就把人家得罪了个透,再想出去又得费番手脚。信奉偷懒至上的韦小宝觉得单单就赔个笑脸实在是省力得多,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便敛了平素里嚣张无赖的性子,笑嘻嘻地继续装疯卖傻。

但即便如此,韦小宝依然会错了意,该做的没做。照旧蹲了回去,边吃边“吱嘎吱嘎”地翘凳子。

韩晓东见他一脸精怪样,决计不是傻子。自己的暗示如此明显,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看来不是装傻就是刻意和自己对着干。登时一股无名火就往脑门冲,要收拾人的主意一打定,也没多想就装模作样端起粥碗挡住右手,提起一成内力灌注在筷子上,暗戳戳地抬箸往韦小宝蹲着的圆凳那里一指。那圆凳立马就像被人用力踹了一脚似的作势就要往后倒。晃得兴起的韦小宝压根没防备,只听“噗通”连着一声“啊呦喂”的哀嚎,他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捧在手里的粥碗并着里面的蛋花粥合了一脸,景象狼狈,不忍直视。

韩晓东在一旁努力地绷着嘴角,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惊讶一点。但始作俑者恶作剧得逞的小心思还是无可避免地从他微眯的下垂眼里流泻出来。见对方如此狼狈,原先的那点火气也消了大半。

伸手把韦小宝从地上捞起来。可谁知那活宝刚一站稳,一个转身对着倒在地上的圆凳就是一阵乱踹,一边还口中喃喃“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

这回纵使韩晓东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直接笑裂。花枝乱颤的样子让一路狠踹凳子的韦爵爷当场愣在了那里。

韦小宝当然不知道是韩晓东暗中用术法使的坏。道是自己不当心,可这般狼狈的样子实在是丢面子的紧,又不能冲着韩晓东发作,韦小宝只能拿可怜的凳子撒气。现在见韩晓东如此明目张胆地笑他,韦小宝羞愧难当,本欲提拳打人。而对方笑眼弯弯的模样又令他想起了小玄子,这刚抬起的拳头就放了下去,只凶巴巴地瞪着韩晓东道:“你笑什么笑!”

“我当然要笑你!这么大一人,跟一凳子过不去!”

“就是你家凳子的问题,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摔?”

见对方强词夺理耍无赖,韩晓东眼中笑意更盛:“凳子是死物,人是活的!”说完,拉过韦小宝,轻轻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圆凳:“你看,凳子完好无损,那就不是凳子的问题!你这大活人跌了跤先不问问自己,全赖在凳子头上。这么看来倒是连死物都不如了!”

“你……”看上去温良安静好似食草动物的韩晓东认真起来却也是个不好惹的硬骨头,饶是巧舌如簧如韦小宝这时候却也懵了,对方句句在理,自己再狡辩反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一早上丢脸丢到现在,虽然韦小宝脸皮之厚堪比老树皮,但也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心里本就有气,被韩晓东一激更是怒不可遏。于是使了九成力回身又去踹圆凳,好巧不巧圆凳没踹中,反而一脚踢在了旁边用来掏草药的石舂上。

疼痛钻心得让韦小宝眼泪直飙,抱着右脚在原地跳啊跳的。笨拙的样子又逗得韩晓东哈哈一阵笑。

韦小宝斜了一眼韩晓东,痛得嘶嘶抽气,根本没有力气骂人,抱着右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正常的苍白蔓延上他唇角的时候,韩晓东渐渐敛了笑容。

因为嗅觉天生异于常人,即便那一丝血腥气掩藏在靴子缎面之下,照样被韩晓东闻了出来。

啧~好像玩过头了……

韩晓东蹲下来,上前伸手想要查看韦小宝的伤势,被韦小宝一掌拍开。他抬头看了看对方窝着火的苍白脸庞,也没说什么,眼疾手快地点了足三里,阴陵泉,太白三处穴道,扛起韦小宝就往内室走。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听见没有!放我下来!”

韦小宝还没嚎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眼睛可以聚焦时,就发现自己坐在床边,韩晓东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右脚上的靴子卸下来。

原本无法察觉的血腥气在靴子卸下的瞬间冲到空气里,连韦小宝自己都嗅到了。抬头往前一瞅,只见白袜足尖部分已被里面洇出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当下“啊”了一声便要哭出来。

韩晓东皱着眉盯着伤处盯了半晌,又抬眼看了看红着眼圈的韦小宝。踌躇了一会儿,伸手从靴筒里掏出短匕,对着韦小宝的右脚便要下刀。吓得韦小宝浑身直哆嗦:“你…你要干嘛?!”

“急什么!我又不会害你!”韩晓东拍拍韦小宝的脚踝,娴熟地将伤口附近的袜子全部割开扔掉,又端来清水和药箱,抽出铜镊子将伤口上沾染了血的织物一点一点剥离开。

伤势有些惨不忍睹,拇趾趾甲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角度往外翻着,足尖血肉模糊,仍有血不停地在往外淌。

韩晓东又仔细观察了半天伤口,捏了捏受伤的拇趾,哂笑着扫了韦小宝一眼:“真狠啊!趾甲看来是保不住了,不过还好没有伤筋动骨……你是有多和那凳子过不去?还好不是我害的你,要不然就你这一脚,我焉有命在?”

这做了亏心事还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的,世界上大概也就这在同一屋檐下受伤和疗伤的两个家伙了。不同的是,韦小宝是精怪,而韩晓东是装傻。

皮肉暴露在空气里热辣辣地疼,韦小宝坐在那里直哼哼,不过看在韩晓东如此细致地给自己清理包扎,对之前的事也就不多计较了。在冲着对方做了个鬼脸之后,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药膏的清凉总算缓解了不少伤痛,韦小宝刚要下地又被韩晓东按回床边。对方头也不抬地冒出来一句“你等等”,人就没了。

等韩晓东再次出现时手里多出来了一盆新打的水和换洗衣服,在反复催促韦小宝把身上衣服换掉之后,韩晓东又自觉尴尬地逃出去收拾屋子。

大概是跟着吴夲过日子时间有点长也养成了没事爱瞎操心的习惯。韩晓东手里做着事眼睛却三番五次不自觉地往内室门口瞟。收拾完屋子,估摸着韦小宝衣服换得差不多了,韩晓东走进去想要叙话。刚到门口就发现韦小宝磨磨蹭蹭地连亵衣都没穿好,拎着两片衣襟左瞅右瞅不知道在琢磨些个什么东西。抬头瞥见韩晓东站在门口,立马冲他招手道:“唉唉!你…你过来帮帮我,这衣服太古怪了!一个纽扣也没有!”

“这衣服就这样,只是…是你不会穿罢了!”韩晓东摇了摇头,上前娴熟地掖平对方的衣襟,又斜拉过前一片,抽出衣带在侧腰打结。无意间看到韦小宝白皙得几乎没什么血色的锁骨,脸上又是一阵烧。

“是了!就是了!”听到对方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一句,韩晓东抬头望去,正好对上韦小宝琥珀色的猫儿眼,里面亮闪闪的满是喜悦。

“什么是了就是了的?”韩晓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红彤彤的脸撇向一边。

“啊…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现在看来应该是你身上的。辣你个乖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姑娘似的身上这么好闻…呃…不对不对!应该是比姑娘的还好闻!”

“你…你满嘴胡扯些个什么!你…”本就红得快渗出血来的脸此时像极了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平白无故地被人夸了一通,又是以这样奇怪的理由。韩晓东想着想着只觉得急得慌,解释起来舌头也止不住地打结:“这…这药庐本就受百草之气浸染,别说是我,你…你要是在其中呆得久了也会这样…那个…那个…衣服会穿了没?”

见韦小宝点了点头,又笑得一脸狡黠,韩晓东更加气短了,扁扁嘴就要往门外走,突然似想起了什么,脚下一顿回头道:“那个…还有,我不叫‘唉唉’,我叫韩晓东。”

“韦小宝!”说话间对方已经穿好了另外两件衣服。韩晓东闻言便知这应该是那人的名字,刚想奇怪明明就是胡人模样怎么名字听上去像个汉人,抬眼就看到韦小宝胸前乱七八糟的交领,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一时又被勾了出来,轻叹了口气,又忍不住上前整理。

类似的事在十几天前曾经发生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是韦小宝帮着玄烨整理衣领。脸上专注认真的样子一如现在的韩晓东。

韦小宝偷偷地瞄着韩晓东纤长睫毛下的眸子,嘴角连自己也不曾察觉地浅浅勾起。

这人笑起来太晃眼…

脑海里师父不常出现的温柔笑容和眼前少年明亮的浅笑重叠在了一起,韩晓东觉得自己越发地憋得慌,头不由得埋得更低了。

………

天气甚好。

韦小宝盘腿坐在庭院里晒太阳,看着一边韩晓东从前院忙到后院。忽而听到背后有物什破空的声音便扭头望去,正巧一个苹果直冲了过来,他未来得及防备就被苹果正中了鼻梁。

“你爷爷的!要杀人啊!”明媚的好心情被瞬间甩到天外,对于韩晓东韦小宝终于忍无可忍。揉着鼻梁一骨碌爬起来,捡起滚到怀里的苹果就砸了回去。

“哈哈!”伸手轻轻一扣,韩晓东撇了手里晾药用的竹筛,“小笨蛋!这给你吃的!”说完又使了一分内力将苹果甩给韦小宝。

看上去好像也没用什么力,苹果砸到韦小宝身上的时候他却是疼得他哇哇叫。这回韦小宝彻底不干了,跳着脚又用劲把苹果扔了回去。

“唉!不是说给你吃的么?”

“不吃!”

“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

两人互扔得兴起,可怜那无辜的苹果就这么成了受害者,在偌大的庭院里呼呼来回满天飞。

“哎呦!你这伢怎么回事?”

城门一失火,多半有鱼会遭殃。所以当门口那个路过不幸中招的打柴老汉对着院里的韩晓东怒目而视的时候,他立马耷拉了眼,一脸委屈地咬起了手指。

“你这伢又皮啦?吴先生呢?”

韩晓东闻言向着四周看了看,韦小宝那死人精这个时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赶忙赔笑道歉装可怜将那老汉草草打发走,韩晓东转身翻脸便要找韦小宝算账。那死人精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滚了出来,趁韩晓东不备,一把把他按在地上。

暗骂了声臭小子,韩晓东伸手对着韦小宝的腰就是一阵呵痒。韦小宝受不住,笑着扭身滚到一旁。韩晓东乘机挺腰翻身将对方反压在地,又一个前滚翻扳住韦小宝的双腿使力往下压。韦小宝在地上难受得挣扎个不停,韩晓东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想再为难,当即出口问道:“你服不服?”

“服服服!服你妹啊!”

“哎呀呀!真抱歉!我可没有妹妹!你服我妹做什么?”见韦小宝依然嘴硬,韩晓东也不和他客气,压着双腿的手又使了三分力往下压。只听对方椎间盘关节喀啦啦一声脆响,韦小宝瞪圆了猫儿眼对着韩晓东就开始嗷嗷叫,嘴上却是服了软:

“服了!服了!我投降!”

韩晓东松了手,韦小宝揉着腰从地上竖起身,余光一瞥,没给韩晓东时间反应,转身伸手抓住韩晓东胸口两点,恶狠狠地一扭。

“你…你…你这流氓!!!”韩晓东双手挡着胸,脸涨得通红,心里又羞又恼。看着韦小宝满脸得意的欠揍模样,一语不发直接扑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又在地上扭作一团,抱头拉脚的,打得不亦乐乎。韦小宝见韩晓东不是皇帝,又玩到这地步,索性也就没了什么顾忌,冲着对方上下其手。

本就有些羞的韩晓东被韦小宝惹得火起,心里一急,伺机抽开,起身反手一把揪住韦小宝的辫子就拉着他开始到处团团转。

“你…你…疼!”韦小宝一只手护着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因为韩晓东绕在背后只能到处抓瞎。

虽是一通瞎抓,却无意中拍到了韩晓东的脸。韦小宝心里一动,手微微往上抬了抬,手指刚触及发丝就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刘海,死命地往下拉。

“痛死了!你住手啊!”

“不行!你先松手!”

“凭什么!你先松手!”

“你先松!”

“你先松!”

“你先!”

“你先!!!”

………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庭院里吵闹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一个被死死地往下拉着脑袋,另一个头费力地往后仰,几乎都快别到背后去了。两人就这么以这种近乎诡异的姿势骂骂咧咧地对峙着,庭院门口偶有路过的乡亲看到里面吵得如此之凶,都不敢出声劝阻,哀叹着摇摇头立马跑开了。

“欸!韦小宝!我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我数三下,一起松手,如何?”长时间低着头,韩晓东只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尝试着找个台阶下,韦小宝倒也痛快地答应了。

只是三下数完之后,两个人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拉得更紧了。

“哎!你怎么不松手啊?”

“你不是也没松手嘛!”

韩晓东彻底无语,心下不禁叹道人和人之间那点最基本的信任都去哪儿了。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继续闹腾,只能接着软了口气道:“我说真的,别闹了,一起松手吧…”

韦小宝也精疲力竭,护住辫子的那只手拍了拍韩晓东,悻悻地收了手。

瞥见韦小宝夹在指间未清理干净的几根短发,刚抬起头的韩晓东忍不住嚷嚷开了:“唉唉唉!不过就是打着玩,你怎么使了这么大劲?”

“呵!你也好意思说我?你不揪我辫子,我会抓这么狠吗?”

韦小宝对着韩晓东翻了个白眼,说完也不管他,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梨子便啃了起来。

韩晓东瞧他一脸惫懒样,吃相糟糕透顶,是又好气又好笑。对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也没了脾气,当下笑吟吟地推了推韦小宝:

“小宝~嘿我倒是挺奇怪的,我师父在这药庐外方圆十里内列了三道封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我哪里知道…”韦小宝一心全在梨子上,口齿含糊不清道:“昨天晚上我还好好呆在尚膳监,今天早上醒来就在这里了…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同安县郊外,我和我师父隐居于此。”

同安……啃梨子啃得正香的韦小宝一下子卡在那里犯起了难。

他自幼便在扬州长大,一直不曾远离故土。唯一一次离乡便是茅十八带他上京。虽然一路在官道上走走停停,但毕竟不比游山玩水,沿途景致模样没有细瞧,过眼即忘。后来误打误撞又被海大富带进了紫禁城,之后虽然挖空心思想要逃出来,但事实上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拖在原地。如此说来,韦小宝真正有地理概念的范围也只有扬州和京城两处了。

可现下回去是第一要务,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可说不过去了。韦小宝一急,连面子也顾不上,追着韩晓东直问:

“这…这…同安在哪儿啊?”

“同安…同安县隶属泉州府。”

“泉州?!那岂不是离福州很近!”

韦小宝这个冒牌太监干掉了小桂子本尊,顶着人家的名号在宫里行走,对其人也是有点了解的。只听海公公说小桂子本人是福州人,又听人说这福州在极南面,也是个物产丰盈的水乡泽国。若论富庶,这临海的泉州倒是与其不相上下。况且此处和云南一样,虽是南蛮之地,但天高皇帝远,怎么看都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本来好好地呆在北边,可一夜之间就穿越千山万水来到了南边。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诡异得紧,从小就对鬼神保持敬畏之心的韦小宝越想越觉得浑身汗毛直炸。

刚才一念之间转过云南,韦小宝又立马联想到了茅十八说吴三桂时的那副狠狠的模样。这云南可不就是这乌龟王八蛋的治所嘛,妈的!果然和这狗汉奸有关所有东西都是大大的不好!可见这龟孙子是个大大的坏蛋!

韦小宝默默自动把吴三桂他家祖宗十八代循环着问候了一遍才算心理平衡,扭头见韩晓东也是满面愁容地低着头,不禁纳罕道:

“嘿!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这春天好像还没到哪!”

“春…天没到?……你你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个什么!”韩晓东瞪了瞪眼:“我师父好像…不见了!你瞅见他没?”

从醒来开始韩晓东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点不对劲倒并不仅仅是凭空多出来一个韦小宝,最主要是自始至终都不见人影的吴夲。

吴夲处事心思细腻严谨,又特宝贝这心实的小徒儿,几乎是一刻不离地守在晓东身边。每逢出门,只要晓东不随行,不论远近,必留字条。

可现在吴夲人不在,刚才韩晓东屋里院外前前后后转了半天也不见半张字条。尽管他竭力告诉自己师父可能是走得急,忘记留条了,可这种说法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头一回失掉庇护的韩晓东没来由地心里没底,益发觉得吴夲出事了。

“你师父?!怎么可能?”韦小宝撇撇嘴:“我连你师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碰到他?大兄弟!麻烦想问题的时候多动动这里!”说完韦小宝竖起手指点了点脑袋。

韩晓东也觉得有理,挠挠头,犹豫了半天:“我师父……的脸和你长得一样,只不过是像我一样扎着头发,穿一身白衣…”

“这还真没有!这房子里我只看见你了啊…”韦小宝抱着手臂歪头想了想,似是万分确定道:“嗯~是只看见了你!”

…………

“唉——”发了半天呆,除了心慌却是什么都不能做,脑袋里一团浆糊没个头绪,韩晓东抬头看了看业已中天的太阳,长叹一声起身进屋做饭。

“慢着!”不想刚站直就被地上那个拽住了袖子:“你说我长得像你师父?”

“嗯!”

韦小宝笑得一脸促狭,凑近韩晓东阴恻恻道:

“那你叫我声师父呗~”

只可惜韩晓东没有任何回应,除了一记暴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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